蛙是咕咕叫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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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灵岳/洋岳】 Wayward Children

* 删掉定位重发了一下
* 点梗第一弹,来自 @深海与鹿
* 有一条过去式的洋岳线
* 让我们把卜凡扔掉

临近年关,应酬一个连着一个,岳明辉回到家前又吐了一遭,整个人都是醉的。
玄关留了灯,灯是前几年李振洋陪着去选的,那时候他们都毕业不久,尽喜欢些后现代的玩意儿,黑色的铁艺灯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天花板上,投射出淡淡的冷光。
有些事不能想,比如他只是看了一眼吊灯,便觉得这玄关哪里都充斥着李振洋的影子,岳明辉无端的想要呕吐。
头疼欲裂。
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来,咔哒一声,岳明辉回过神,转头就看见李英超站在门边。小孩一脸的睡眼惺忪,裹着毛绒的连身睡衣,脸颊被暖气熏出两团红晕,像一颗熟透的桃子。
“怎么了宝宝,”客厅的橙黄灯光驱走了冷意,岳明辉的心软了几分,“我吵醒你了吗。”
李英超摇头,递了温好的牛奶来,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:“没有,等你的,你答应我不喝酒了。”
“应酬,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岳明辉还是就着小孩的手喝完了那杯牛奶,温度暖的刚好,加了糖又加了蜂蜜,甜得有些腻人,李英超笑嘻嘻凑过来的替他抹掉了唇边的白胡子,靠的太近,阴影一下子笼罩了他的眼睫。
岳明辉突然发现,李英超已经这么高了。
他把小孩的毛绒帽子拉上来,帽子大得夸张,盖住了李英超的碎刘海和一双眼睛。
“睡吧,你明儿上课呢。”

大概七年前的夏天,岳明辉把李英超带回了北京,此前他从未走过这样远的地方,从首都机场出来就开始左顾右盼,直到如今都是这样。但小孩不愿意叫人晓得了他没见识,遇到什么事儿都爱努力的发表评论,因此闹了不少笑话,岳明辉原担心他内向,后来倒发现活泼得过了头。
这与他从前的样子大不相同。
此前岳明辉总共见了李英超两次,头回是过年,他被家里硬领着去拜访一个远房亲戚,绿皮火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四个来小时,下车就看见小孩躲在大人背后,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。
十岁的李英超像一张白纸,还是用来包奶糖的那种糯米纸,岳明辉用了一把廉价巧克力就把他收买的服服帖帖,一口一个岳叔,乖顺得很。
现在李英超一晃也是二十一岁,身量已经高过他的岳叔,也远没有从前好哄。
再见的那天,邢台少见的瓢泼大雨,小孩一条臂膀上缠了黑纱,站在灵堂的正中央,直到见了他才哭出一点声响来,细细弱弱的叫了一声:“岳叔。”
竟是记得他的。
其实岳明辉打心眼里害怕这样的事儿,可李英超憋了太久,这会儿一哭起来便难得收住,抽抽噎噎几乎要背过气去,他只好搂了小孩嶙峋的脊背把人圈在怀里。
李英超哭了很久才停下来,闷在他的胸口很轻的说:
“岳叔,没有人要我了。”

于是他就把人带回来了,确实仓促得很,连换洗衣服都是出了机场现买的,挺多年后岳明辉再想起这个决定,也说不清是一时的脑子发热还是出于某种英雄主义。
就像李振洋说的:“老岳,你就是滥好人一个。”

李英超跟了他快八年,从小鸡仔似的小孩转眼就成了挺大一个人,但岳明辉还是习惯叫他宝宝,既是亲昵,也是怕了小孩过于热切的眼神。
他换了鞋走进客厅的时候李英超还在沙发上等他,但眼皮已经扛不住耷拉下来,眼皮透出青色的血管,睫毛微微的颤动,恍惚间有点七年前的样子。
那时李英超刚来北京不久,好奇又害怕,岳明辉才回国又太忙,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照料他。小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公寓糟了贼,他就拎了扫帚虎虎地出来抓贼,屋里东西没来得及丢,他的手上却被那贼割了一道。
岳明辉赶到的时候李英超正在给自己消毒,伤口不深,只是有点长,横亘了掌纹,触目惊心。
小孩见他回来了,几把抹掉了脸上的泪水,冲他露出一个笑脸来:“岳叔,没事了,他没偷着东西。”
李英超的睫毛上还挂了泪珠,也是这样的颤抖。
岳明辉实在的怕了他这样隐忍的模样,只好加倍地宠他,给自己宠了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出来,以至于后来李英超噙了满眼的泪面向他告白的时候,岳明辉也还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。
真心诚意养的小孩对他却是那样的心思,岳明辉想到这事儿就伤心。不仅想到这点伤心,想到李振洋他也伤心,只是这伤心被磨了太多年,也就不痛不痒起来。

去年过了大年,李英超缠着非要看他岳叔从前的学校,岳明辉就带他去了。操场上新铺的塑胶跑道被雪盖了,找不到从前的一点影子。
岳明辉指了那白茫茫的一片说:“我读书的时候就逃课出来,跟你洋哥在这儿打球,打急了就打架,但我成绩好他成绩差,最后只有洋洋一个人被骂,所以说,咱可以不上课,但成绩得过得去。”
他本指着小孩听完能笑几声,但李英超只是牵着他的手,对着远处的篮球架作了一个投球的动作。
“飒——”
小孩轻轻的为自己配音。
李英超二十岁的时候才敢试着去牵他的手,但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和李振洋在这个操场上打架,谁也不敢打痛了谁,最后双双倒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拥抱。
岳明辉很想把这些事讲给李英超听,可又无从开口,最后他俩只好沉默地望着白茫茫的积雪,说不出对白。

李英超是见过李振洋的,就在李振洋的婚礼上。
那天李振洋穿了黑色的西装,胸前的口袋插了一支蓝玫瑰,挽着穿白纱的女孩挨桌敬酒。没有人注意后来再上台的时候玫瑰换成了方巾,只有李英超知道,岳明辉抽了那支玫瑰出来,然后折断了。
那天下了大雨,回去时岳明辉忘了撑伞,脸上的水分不清是哭的还是被雨淋的。
李英超就是在那天告白的,他飞奔出来,拽住了岳明辉的手,一双眼睛包着泪,目光却还是灼灼的盯进岳明辉的眼睛里。
“岳明辉,我就不行吗?”
小孩头一回没有喊他岳叔。
岳明辉落荒而逃。

他从不知道李英超有这样大的胆子,吓得狠了,连李振洋整个人都抛出了脑子外,游魂似的在雨里晃了很久,又蹲在楼道里抽了半包烟,才有勇气上楼去。
屋里照例留着灯,李英超蜷在沙发里睡着了,显然是哭过一回,眼眶肿得厉害,桌子上却还是给他温着牛奶,感冒药按剂量配好放在边上,压了嘱咐他洗完澡再睡觉的纸条。
一切如常,岳明辉满含罪恶感,却松了一口气。
李英超是个很有分寸的小孩,岳明辉一直都知道,他的任性全都控制着,在你能受的住的范围里试探着泄露,一旦发现抗拒的情绪,又悄悄的缩回去。
但再怎么懂事,照样是个少年人,藏得住心跳藏不住眼神。
他吞掉药片,洗了澡,又喝完牛奶,走过去轻轻推醒了沙发上睡着的人:“进去睡,别睡感冒了。”
小孩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,乖顺的走回房间,背影单薄得很。
岳明辉有冲动像上一个雨天一样把他圈进怀里,又咬着牙忍住了。

“不是叫你进去睡了,还在沙发上眯着了,”岳明辉揪着毛绒睡衣的帽子把人拎起来,“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别以为开了暖气就真当夏天似的过了。”
小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,先着急忙慌的否认:“不是,我没有,没睡着!”
“那你眼睛闭着干嘛呢,宝宝你这样不行啊,怎么骗妈妈。”岳明辉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,亲完就往屋里走,“不睡明儿晚上没人陪你打游戏。”
李英超捂着额头愣了一会儿,突然嗷的一声蹿上来,挂在他身上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:“岳明辉!”
“诶,”岳明辉任他搂着,没有纠正他的称呼,“睡了啊,再闹我就反悔了。”

神啊,原谅我吧。
是这个小家伙擅自在我心里扎营的。
客厅的灯光很暖,岳明辉突然有点想要流泪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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